解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跨境支付的数字货币：宏观金融的影响》（一）从天方夜谭到常识：CBDC还是GSC为储备

1前言

2020年10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发布了一份关于跨境支付的报告，《跨境数字货币：宏观金融影响》。根据普林斯顿大学的报告，讨论了四种可能的宏观经济影响。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20年10月报告封面

本报告是我们目前看到的描述CBDC和GSC之间竞争情景的最完整的报告。本文从情景描述、宏观经济学、宏观货币政策、金融稳定、数字货币替代、资本流动、国际储备、监管和法律框架等方面进行了探讨。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19年7月发布的数字货币崛起报告、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发表的《数字货币领域》一文一样，对数字经济和数字货币产生了深刻影响，本报告的内容也很有价值。

报告提供了数据来证明过去的货币替代理论是正确的。他们相信数字货币（或CBDC或GSC）也会产生类似的影响。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报告中的图表

报告中的图1显示了新数字金融与传统金融之间的巨大差异。

图1左侧为中心化式金融体系，右侧为基于区块链的新分布式数字金融体系，将传统金融体系与新数字金融体系区分开来。无论是中央银行系统、银行系统还是国际支付系统，传统的金融体系都是由中央控制的。

然而，基于CBDC或GSC的分布式金融是由多个参与机构通过共识机制共同管理的，网络上没有唯一的中心。由于系统控制模式的改变，支付、交易和监管机制将有所不同。比如，支付不会通过swift，但双方都会直接通过这个平台进行交易，这将导致不同的监管机制。当系统平台是一个分布式系统，而不是一个中心化的系统时，监管也会随之发生变化，向网络分布式监管转变，从而实现对整个交易网络的监管。由于是交易双方之间的直接交易，因此出现了“监管网络”的概念，这与传统的监管制度有很大不同[3,8,9,10]。

由于IMF报告内容非常丰富，本文主要介绍报告中的四种情景。

2从天方夜谭到常识

基于对过去国外中央银行数字货币（CBDC）发展历史的深入了解，本报告中的一些描述令人惊讶。从2019年8月到12月，国外对普林斯顿大学的数字货币理论争议颇多。国内外许多学者并不认为数字货币的出现会改变世界银行体系的储备。英国央行（bankofengland）发表讲话后，各国央行或主要商业银行进行的民意调查显示，它们都认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大多数央行并不认为这是可能的。许多学者认为，英国的实力远不如美国，数字英镑（或其他CBDC）的出现并不能动摇美元的地位。一些著名经济学家公开辩论这一理论，主要是基于美国拥有最大的经济总量，而世界储备货币最重要的基础是价值储存。从这一指数来看，美元不太可能受到震荡，也不可能因为CBDC或全球稳定币（GSC）的出现而改变世界储备货币的局面。包括IMF在内的一些经济学家在媒体上对这一理论表示了保留意见。

但一年后的2020年10月，IMF的报告直接提到数字货币可以改变世界储备货币

“国际储备49。数字化可以促进货币的跨境使用，从而改变安全资产的供求关系。虽然在可预见的未来，美元可能仍然是主要的储备货币，但数字化可以使变化发生的速度比以前想象的更快。就需求而言，国家或货币集团间技术进步速度不平衡，出现替代性跨境支付路径，或在CBDC或GSC单位转让贸易发票和金融中介，都可能重新定位储备货币。在供应方面，新的数字平台已经出现，并在短短几年内达到全球规模，为数字货币提供了一个替代网络，以刺激发行后的采用。通过数字钱包网络授予全球访问权限，可以帮助受信任的CBDC发行人获得以前无法实现的规模和市场流动性。关键的区别在于潜在的更高的可扩展性速度和降低从现有主导货币网络转移的成本的可能性。”

（原件为国际储备49。数字化可以促进海流的跨境使用，使安全资产的需求和供应重新活跃起来。虽然在可预见的未来，美元很可能仍然是主要的储备货币，但数字化可以使未来的变化比以前预想的更快。就需求而言，各国或货币集团的技术进步步伐不平衡，出现替代性跨境支付轨道，或转向以CBDC或GSC计价的贸易发票和金融中介，都可能重新定位储备货币。在供应方面，新的数字平台已经出现，并在短短几年内实现了全球规模，为数字货币提供了可供选择的网络，以刺激发行后的采用。通过数字钱包网络授予全球访问权限，有助于可信的CBDC发行人获得一定程度的规模和市场流动性，这在以前是不可行的。关键区别在于可扩展性的速度可能更高，而且这有可能降低现有主导货币网络的转换成本。）

从需求的角度来看，该段强调了一个重要观点，即许多因素“可能重新定位储备货币”。随着数字货币的出现，各国很容易改变储备货币，因为“从现有主导货币网络转移成本的可能性降低”。英国央行行长2019年5月23日的讲话也是普林斯顿大学的核心内容。报告对这些观点的态度是在业内表达共识，没有强调和讨论。

报告第54条还指出：

“54。在情景4中，储备资产可能会变得更加多样化，因为许多CBDC和GSC被广泛采用和竞争。”

“多元化”是指国际储备货币将因CBDC或GSC的出现而发生变化。美国的观点很简单，即美元必须保持其作为世界储备货币的地位。因此，2019年11月，一场新的货币战争，即数字货币战争开始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这份报告充满了货币竞争的场景。

当我们在2019年发表文章讨论这些观点时，一些学者认为这一理论很快就会消失，没有人会再讨论它。然而，自2019年8月以来，这些理论在国外就开始讨论。欧洲中央银行（ecb）将于9月、美联储（Federal Reserve）于10月、美联储（Federal Reserve）于12月、美联储（Federal Reserve）于2020年2月讨论这些问题。美联储在2020年2月5日的演讲中，一半是在谈论普林斯顿大学的“数字货币区”理论，另一半则是讨论如何利用基础设施来支持这一理论。

3一叶知秋

2020年10月底，在听取国外监管技术演讲的最后，我们的团队说：“感谢您收听我的监管技术报告。现在让我们开始本次会议最重要的讲话。让我们邀请X教授做一个关于y理论的讲座。这个理论改变了我们对数字货币和金融的整体理解。我希望大家安静下来，听演讲。”

什么是x演讲？什么是y？

X是“普林斯顿”，y理论是“数字货币区”。我们可以看出这一理论对国外的影响。其实，这已经不是一片树叶知道的秋天，而是满地的落叶。看开头和结尾。

4历史渊源

普林斯顿的世界储备理论并非独创。早在2016年，笔者就参加了在伦敦举行的国际会议。大部分参与者是中央银行学者（美联储、英格兰银行、欧洲中央银行、德国中央银行、加拿大银行等）。当时，英国央行曾直接表示，CBDC将改变世界储备货币的地位，但多数与会者认为不会。一位国内学者也曾表示，1）英国央行的CBDC计划很难成功；2）英国认为CBDC可以改变世界储备货币的想法是不可能的，根本不可能成功；3）未来美国必须成为数字货币的领头羊。回过头来看，他的预言在很多地方都是正确的。但普林斯顿大学提出的“天方夜谭”理论现在已经成为常识。这也证实了《华尔街日报》2015年1月的观点是正确的。区块链是500年来（1494年以来）最大的金融技术创新，也是改变国家财富的技术。到2019年底，联合国已将区块链列为最重要的金融技术。

2017年至2019年的理论被许多学者视为寓言，但不到一年，IMF就将其视为“常识”。2019年，笔者在广东佛山发表演讲，提出新宏观经济学是区块链的十大研究方向[6]，因为新的理论正在涌现。

首先，我们讨论了冲突：如何布局新的数字经济

2019年讨论的两大意识形态冲突是：1）普林斯顿大学（Princeton University）和英国央行（Bank of England）认为，世界储备货币将发生变化。在新时期，货币的主要功能是交易；2）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当时的观点是，世界储备货币还是价值储存是最重要的选择[7]。也就是说，普林斯顿大学认为数字货币由于交易频繁而成为世界金融中心和储备货币。当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一些经济学家认为这种情况不会发生。这些讨论将于2019年在外国媒体上发表。然而，在这份2020年IMF报告中，当时表达了自己观点的IMF学者也参与并同意了这些新观点。

这一理论的正确性仍有待讨论，IMF的观点可能并不完全正确。2019年的冲突点在于，对资金使用的权重存在不同看法。然而，存储和交易媒体都是货币的重要功能，我们不能缺少OKEX交易所，而数字货币只是提高了交易媒介的重要性。

假设这一理论真的有可能对未来世界金融市场产生重大影响，那么企业、银行、央行和各国应如何布局应对未来的挑战？这是核心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需要几千年的论文和市场的实验与实践来厘清，但核心方向是显而易见的，即交易，尤其是金融交易，是未来世界金融市场的竞技场。其核心思想是如何在新的数字经济体系中设计和开发一个新的金融市场（这不是传统的数字经济体系，两者是不同的）？交易平台、数字货币政策、数字资产监管机制都是交易支撑机制，也是新货币战争的主战场，都需要新技术。

美国提出了新的数字资产监管战略和技术，并开始部署，是世界上发展最快的国家。2020年10月15日，美国宣布将相关技术列为国家安全技术，不会向竞争对手提供技术。

6四种CBDC和GSC方案

报告提到了CBDC和GSC采用的四种方案：

一是采取一些国际交易。在这种情况下，CBDC或GSC只是作为跨境支付的渠道；

第二，在弱货币国家或支付系统不发达的国家使用外国发行的CBDC或GSC，将导致中央银行增加外汇储备以备防范；

第三，全球采用单一的GSC可能暴露出其私人发行人的盈利动机与维持全球货币和金融稳定之间的内在紧张关系；

第四，少数独立核算单位的中央银行或国有控股公司并存、竞争。这种竞争可以发生在一个国家内部或国家之间。

第一种情况是国际跨境支付，据信这是2014年至2019年6月的情景。这种情况可以加快支付速度，但对整体经济没有影响。2016年，包括我们在内的大多数人都认为，这将给世界带来巨大的变化，有些人会持不同意见。

2019年6月18日，Facebook发表白皮书，描述了第二种和第三种情况，许多人同意这两种情况的可能性。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第二种情况下，一旦外币能够取代本国货币，就会产生强烈的蝴蝶效应。一半以上的本币将被外币取代，10年后，外币将在国内大量流通，占领市场。

第四个场景是普林斯顿大学的布伦内梅尔、詹姆斯和兰道在2019年8月23日之后提出的数字货币区理论。在这种情况下，GSC可以被替换，法语可以被替换，数字货币可以被分区。在第二种情况下，货币战争将爆发。在第三种情况下，货币战争将加剧。

6.1情景1：CBDC或GSC成为小额交易的首选手段，如跨境汇款。由于其成本低、效率高，或者由于一些国家的国际转移量受到法律法规的限制。CBDC或GSC不会长期持有，主要是在交易期间，其他情况下只是作为价值储存。CBDC或GSC可在国内交易中兑换为当地货币，且不会取代本地账户单位。

CBDC和GSC的便利性和可访问性使它们成为国际支付货币。例如，CBDC和GSC不需要开立银行账户来持有外币余额，而是允许外国居民在没有银行账户的情况下进行外汇敞口交易。CBDC和GSC可以通过对等系统进行传输，由于法规遵从性要求或其他成本，在许多国家很难实现。CBDC和GSC使得多层代理银行的业务结构扁平化，缩短了支付链，缩短了交易时间，促进了服务提供商之间的竞争。因此，跨境支付将更便宜、更具包容性，尤其是小额汇款。

六点二情景二：通胀率高、波动性大、汇率不稳定的国家将更多地使用外汇，因此与通胀法定货币挂钩的外国CBDC或GSC在这些国家和地区的使用将更加密集，并取代国内货币作为储值在大量（但不是全部）交易（包括一些区域性跨境贸易）中的支付方式，作为一般的记账单位。此外，即使在有可靠政策框架的国家，GSC的使用也很重要，因为它们有助于与某些电子商务或社交网络平台进行交易。

宏观经济条件和金融市场发展程度将对CBDC和GSC的采纳产生重大影响。CBDC和GSC的出现可能会加剧货币政策体系不太可靠、价格稳定记录不佳的国家的货币替代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增加货币替代并不一定会导致福利的下降。同样，支付系统不发达的国家对国外CBDC和GSC的利用率较高，甚至可以为本地交易获得更好的支付和结算服务。

6.3情景3：全球单一GSC单一GSC在许多国家和地区得到广泛应用，并取代本币作为价值存储、支付方式和核算单位。GSC是一个独立的账户单位，在多个国家的电子商务和社交网络平台上用作支付方式。发行人承诺遵守一套可靠的规则或原则来对冲其GSC。如果全球大科技平台决定向其庞大的全球客户群推出GSC，这可能会发生。在这种情况下，平台提供的代币与其他商品和服务之间的互动推动了GSC的流通。鉴于大技术平台的庞大客户群，GSC可以在全球范围内迅速采用。随着GSC的普及，代理商将开始在GSC中为合同开具发票，而金融中介将开始通过GSC价值合同存款和提供贷款。一旦GSC的使用率达到一定的临界值，就不需要与现有储备货币挂钩。公众将对GSC的价值有信心，GSC可能成为法定货币。

6.4场景4：全球范围内使用了多种GSC和CBDC，这是几个主要的CBDC和GSC之间的竞争。与主要用于国际交易和支付以及全球国内使用的GSC不同，一些CBDC和GSC在国际上用于国内和国际交易。就CBDC而言，可能存在一个“货币集团”，各国可以选择一个共同的CBDC进行国际和国内交易。对于GSC来说，可能存在“数字货币区”，因此稳定币的使用并不取决于地理边界，而是取决于使用它们的电子商务和社交平台。这个数字货币区可以定义为一个网络，在这个网络中，支付和交易是使用网络特定的货币以数字方式进行的。也就是说，要么网络运行的支付工具只能在参与者之间使用，要么网络使用自己的账户单位，这与现有的官方货币不同。

这可能是中央银行和大科技公司对数字时代货币竞争做出战略反应的结果。预计主要储备货币央行将发行CBDC或全球领先的大科技公司发行GSC。其他央行和大科技公司也可以推出自己的cbdc和/或GSCs。不同网络的互操作性可以促进这种多极性的情况。通过互操作性，特定技术或系统的用户可以轻松地与其他技术或系统的用户交互，同时大大降低交换成本。先发优势和既定领先标准的持续性可能不那么强大。基于这一理念，CBDC和GSC的崛起可能会加速储备货币向多极化的过渡。

参考

[1]https://www.imf.org/en/Publications/Policy-Papers/Issues/2020/10/17/Digital-Money-cross-Borders-Macro-Financial-implements-49823

[2] Markus K Brunnermeier、Harold James、Jean-Pierre Landau“数字货币区”

https://voxeu.org/article/digital-currency-areas

[3] 蔡维德、蒋晓芳。”《新货币竞争的四大要素分析》，2019年8月17日

[4] 蔡维德，姜晓芳，“基于批发数字货币的支付系统架构（w-cbdc）：金融白皮书解读（第一部分）”，2019年10月6日

[5] 蔡维德、蒋晓芳，“以批发数字法定货币重组金融市场：解读金融白皮书（2）”，2019年10月8日

[6] 蔡维德、蒋晓芳，“区块链：百年一遇的科技强国机遇”，2019年12月31日

[7]https://www.imf.org/en/Publications/WP/Issues/2019/11/18/Designing-Central-Bank-Digital-currences-48739

[8] 蔡维德，“监管科技新方向：网络化、嵌入式、实时化、混合化、智能化、综合化”，2020年10月9日

[9] 蔡维德，“智能合约的五大最新技术突破：标准化、系统化、标准化、架构化和工程化”，2020年9月15日

[10] 蔡维德：《互联网：连接未来世界的方式》，东方出版社，2020年11月

作者：蔡维德

北航数字社会与区块链实验室主任，天德科技首席科学家，科技部重大项目负责人，中国信息产业区块链研究院院长，国家大数据（贵州）综合实验区区块链互联网实验室主任天民（青岛）国际SandBox研究院院长，赛迪（青岛）区块链研究院名誉院长，中国亚洲经济发展协会区块链产业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人民风投区块链研究院专家委员会特聘专家、中国区块链生态联盟专家委员会主任、山东省互联网金融工程技术研究院首席科学家、广电快报区块链首席科学家

王娟

西安交通大学应用经济学博士，佛罗里达大学系统工程博士后，经合组织区块链政策委员会专家

项伟静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数字社会与区块链实验室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