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人民币试点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这些法律问题值得我们关注

除了技术解决方案外，数字人民币发行和流通中涉及的安全和数据保护问题也需要从法律制度上加以规范。

题目：张玲，《数字人民币法律问题初探》，作者：汉益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张玲

数字人民币试点城市和场景进一步扩大。一些与数字人民币有关的法律问题已经很明显，有些正在逐渐显现，有些隐约可见，有些是隐藏的。

自2019年6月Facebook发布Libra白皮书以来，各国和世界经济组织对央行数字货币（CBDC）的研究和探索进展明显加快。据国际清算银行的调查显示，全球约80%的央行已投入CBDC的研发，少数已进入试点阶段。

中国央行早在2014年就开始了对CBDC的研究，并于2017年底组织相关商业机构共同开展数字人民币系统（DC/EP）的研发。2020年8月，商务部印发《关于印发全面深化服务贸易创新发展总体方案的通知》，明确数字人民币进入试点阶段，在北京、天津、河北、长江等地开展数字人民币试点三角洲、广东、香港和澳门湾地区及中西部地区具备条件。目前，数字人民币试点工作正在进一步展开。据介绍，除已公布的雄安、苏州、成都、深圳、冬奥会场景外，长沙、海南、上海、青岛、大连、西安等6地也将纳入试点城市名单。

作为影响重大而深远的顶层设计，央行不仅在资金和技术方面做出了规划，而且在法律方面也进行了评估。据央行数字货币研究项目组2016年发布的《法制数字货币中国之路》显示，在数字人民币设计初期，央行在法律法规上遵循“同质化”管理理念，遵循与传统人民币一体化管理的思路。然而，数字人民币并不是传统人民币的简单数字化。在数字人民币的性质、发行、交换、流通、储存、销毁和管理等方面，每一个环节都可能产生不同于传统人民币的法律问题或风险。

随着数字人民币试点城市和使用场景的进一步扩大，与数字人民币相关的一些法律问题已经显现，有些正在逐渐显现，有些隐约显现，有些隐匿。笔者拟结合目前已发表的有关数字人民币的相关资料，对数字人民币的相关法律问题进行探讨。

数字人民币是法定货币吗？

数字人民币是中国人民银行以数字形式发行的法定货币，是中央银行对数字人民币的定位。

根据《中国人民银行法》和《人民币管理条例》，中国法定货币为人民币，包括纸币和硬币，但不包括数字形式的无形体。因此，目前数字人民币并非法定货币。

《中国人民银行法》和2020年10月24日征求意见稿拟扩大人民币范围，将数字形式的人民币纳入法定货币范围。法律顺利通过后，数字人民币将成为我国的法定货币。按照通常的立法程序，数字人民币的更名还需要一段时间。

数字人民币是法律赔偿吗

根据《中国人民银行法》，人民币法定赔偿是指以人民币支付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一切公私债务，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拒绝。

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范逸飞在2020年9月发表的《数字人民币M0定位政策影响分析》一文中表示，根据人民币法定赔偿规定，我国所有公私债务均以数字人民币支付，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拒绝接受付款。”

通过对比可以看出，央行高层认为，数字人民币的法律补偿是有条件的，即单位和个人只有在“有资格接受”的情况下，才能拒绝接受。应该说，范总的表态是符合实际情况的，因为数字人民币的持有和使用取决于手机、电子钱包等特定的设备和载体，在任何情况下，任何人都没有资格领取。要求所有人不得一视同仁地拒绝数字人民币，这可能违背了公平、合理的原则。

但是，现行的《中国人民银行法》及其征求意见稿没有规定法定赔偿条款不具备受理条件的除外情形。这些例外情况今后是否会纳入修改后的《中国人民银行法》；如果没有，如何平衡和保护不符合受理条件的受款人的利益，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数字人民币是否是“物”，如何确定其所有权

G30（由30名成员组成的集团，由一些国家的央行行长和国际金融界名人组成的非盈利国际组织。《数字货币与稳定币：未来的风险、机遇与挑战》（G30），原央行行长周小川、现任央行行长易纲、现任央行行长易纲于2020年7月发布的研究报告，据工作组成员介绍，在法律上，数字人民币属于“财产”，受有关财产权的法律管辖。

因为数字人民币的定位是数字形式的人民币，中国法学界的一般理论认为人民币是一种特殊的动产，是一种财产；从这个意义上说，数字人民币也可以理解为一种特殊的动产，即一种财产。

然而，在我国现行法律框架下，“物”通常只指有形物，而数字人民币则是无形物。在法律没有具体规定的情况下，数字人民币并非物权客体，因此很难直接适用现有的物权保护法律规定。因此，数字人民币的法律性质需要进一步厘清。

与此相关，如何确定数字人民币的所有权？一般适用于传统动产的“占有即所有权”规则，还是基于中央银行系统或账户的登记和公示原则，仍有待确定。

另外，如果央行采用基于区块链的支付系统，由于51%的攻击难以保证结算的最终性，这可能导致数字人民币所有权转移的不确定性。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技术层面很难解决问题，如何认定和救济法律也需要考虑。

数字人民币是“网络虚拟财产”吗

数字人民币没有实体形态，但有财产属性，是否属于网络虚拟财产？

根据民法通则规定，法律对数据和网络虚拟财产的保护有规定的，从其规定。但是，法律对网络虚拟财产的含义和权利属性没有明确界定。目前，对于网络虚拟财产的内涵、外延、权利性质等问题尚无明确规定，学术界对此仍有争议。

因此，现阶段尚不清楚数字人民币是否属于网络虚拟财产。

智能合约问题

据G30报告介绍，由于数字人民币的属性属性以及与银行账户松散耦合的特点，可以加载与数字人民币货币功能相关的智能合约，如有条件支付、计划支付等。

据穆长春日前在“2020金融街论坛年会”上对深圳数字人民币试点的介绍，央行在深圳实施红包试点过程中使用了一种简单的智能合约——限时支付功能。他说，将有越来越多的智能合约投入试点。

从上面可以看出，与支付功能相关的智能合约将以数字人民币加载。因此，与此相关的法律问题需要引起重视。比如，如果智能合约中存在程序漏洞、恶意攻击等问题，导致用户遭受数字人民币损失，相关责任由谁承担、如何承担也需要法律明确界定。

数字人民币使用限制

根据G30报告，为了防止商业银行存款的挤出效应、交易套利和顺周期性增强，数字人民币的使用场景可能仅限于小额零售交易。因此，可以设置日、年最大交易量，超过兑换限额需预约。如有必要，我们也可以考虑建立一个多层收费系统，小、低频交易处理免费，大、高频交易处理收费。

G30报告中提到的限制已反映在现有的试点方案（主要是餐饮、交通卡、小零售）和钱包设置中。例如，建行的人民币数字钱包类分为I类钱包、II类钱包、III类钱包和IV类钱包，每类钱包都有相应的日、年、交易金额限额。

短期内，数字人民币的主要使用场景和规模可能会受到一定的限制，但具体限制还有待进一步明确。

数字人民币和钱包防伪

虽然数字人民币的技术特点大大降低了伪造数字人民币的风险，但也不能排除造假的可能性；而且，由于数字人民币存储在钱包中，钱包的造假问题也不容忽视（在数字人民币试点过程中，已经出现过假钱包）。

目前，相关法律法规仅适用于人民币的真实形态。如何预防和处理数字人民币和钱包的伪造，需要调整和制定。

指定操作员的选择标准

根据央行工作人员的文章和讲话，数字人民币的发行将遵循传统的“央行-商业银行”的票据发行和流通双重模式，由指定的经营机构参与操作，并与公众进行交流。具体来说，商业银行作为指定的经营机构，负责为客户开通数字人民币钱包，提供兑换服务；同时，这些机构与其他商业银行及相关机构共同承担数字人民币的流通服务，并负责管理零售环节。

根据G30报告，对于数字人民币试点项目，为确保处理过程的可逆性和可撤销性，所有指定运营商都制定了类似“沙箱”模式的退出计划。

根据《人民币管理条例》和《非银行支付机构网上支付业务管理办法》，货币发行主要通过商业银行的现金收付业务活动实现，非银行支付机构不得经营、经营货币变相交换业务。因此，央行设计的数字人民币发行机制符合现行规定。

但是，数字人民币指定运营机构的选择标准、准入门槛、退出条件、具体权利和义务，以及指定运营机构与其他商业银行及相关机构合作中双方的责任和权利，仍缺乏明确的指导性，这需要央行根据试点情况总结经验后在未来的法律法规中予以确定。

数字人民币的其他法律问题

数字人民币的发行和流通还涉及到反洗钱、反恐融资、数据保护、网络安全等问题；如果未来数字人民币跨境流通，将涉及更多问题。这些问题不仅需要通过技术解决，还需要从法律制度上加以规范。

从央行开始发展数字人民币到现在扩大试点范围，虽然已经经历了7个阶段，但近两年来央行对数字人民币相关的各个方面都做了比较充分的研究和论证。然而，作为世界上没有先例的新生事物，相关的法律问题和风险可能还没有得到充分的探讨。随着数字人民币试点工作的深入开展，涉及数字人民币发行、交换、流通和管理的法律问题将越来越多。数字人民币的正式登陆也需要法律的防范和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