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清华经济管理学院何平对话：央行数字货币的背景、意义和未来

在刚刚结束的2020年全国两会上，区块链成为热点话题。据天田链报不完全统计，今年两会期间，全国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共53人提交了包括产品溯源在内的区块链相关提案和建议，版权保护、医药卫生和数字货币。

田田连勋与清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何平教授交谈，分析解读了央行的数字货币（DC/EP）、数字资产交易等相关内容。

清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中国金融研究中心主任何平教授发起成立清华大学区块链金融研究中心，是数字金融领域的专家。

在他看来，DC/EP实际上是一种电子现金，货币体系中的M0。它的功能属性与纸币完全相同，但它以数字形式存在。

与纸币相比，B2B支付将是DCEP最大的应用场景，随着产业融合的加速，B2B支付场景将不断增加，交易频率也将更加频繁，DC/EP的作用将更加突出。

对于“DC/EP将取代商业银行和支付宝、微信支付”的说法，何平教授指出，这并不准确。DC/EP不会完全取代现有渠道，但会增加人们的货币偏好。

有了DCEP，商业银行作为货币政策执行渠道的功能和作用将越来越清晰。具有财政属性的量化货币政策可以通过DC/EP直接向经济个体发行，而价格货币政策则可以通过商业银行实施，借助市场机制发挥作用。

他判断，DC/EP大规模应用的时间尚不清楚。落地前最大的问题是做好顶层设计，理顺逻辑，避免对现有货币体系造成过大冲击，形成混乱。

此外，何平教授还谈到了数字资产交易所和数字货币交易所的区别，并就政府两会工作报告中没有提到的区块链问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以下为对话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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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密货币如DC/EP和BTC有很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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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连锁新闻：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DC/EP已开始在成都、雄安等地进行测算。你如何定义DC/EP？BTC和市场上其他加密货币有什么区别？

何平：DC/EP实际上是一种电子现金，货币体系中的M0。它的功能属性与纸币完全相同，但它以数字形式存在。

DC/EP可以实现对每笔交易的跟踪、防伪和定向流通，实现从发行、流通到回收的全生命周期的跟踪和闭环控制。这也使得DC/EP具有纸币所不具备的诸多优势：如有利于加强对洗钱、腐败等犯罪行为的监管；通过大数据分析可以实现更为准确的货币政策和宏观调控。

此外，纸币在发行过程中还会产生印刷、运输、保管等费用，在流通过程中也会有一定的损失。DC/EP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些问题，降低成本，提高大交易的效率。

DC/EP和比特币的区别非常大。首先，从技术上讲，DC/EP并没有完全采用像比特币这样的去中心化区块链技术。事实上，DC/EP很少使用区块链技术，但也有一些分布式账本的设计。

比特币是完全去中心化的。虽然由于成本问题，大规模攻击的风险很小，但是单节点账户被攻击的风险仍然很大。而DC/EP是中心化式的，技术上更加安全，被攻击的风险非常低。

最重要的是，央行的数字货币作为法定货币，得到了国家信贷的认可，其价格相对稳定，几乎没有大的波动。比特币和其他加密货币更多的是将数字货币作为一种投资属性，完全由市场预期决定，极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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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连锁新闻：世界上许多国家都在从事央行数字货币的设计和研发。数字货币最早出现在国外。为什么中国领先于欧美等发达国家？中国发行DC/EP的战略意义是什么？

何平：中国有必要从国内和国际两个角度推出DC/EP。

从国内来看，DC/EP是通过技术手段对现有货币体系进行完善和升级。随着工业互联网的发展，我国已进入以5g、物联网、人工智能等为代表的数字经济时代，DC/EP能够更好地适应和满足数字经济时代社会发展的需要，从长远来看将产生巨大的积极影响。

从国际上看，布雷顿森林体系建立后，美元在世界货币体系中确立了霸权地位。在随后的几十年里，美国通过其大金融机构和美元与石油贸易的联系，进一步巩固了其霸权地位，建立了以美元为主导的全球快速国际货币结算体系。

虽然各国都知道美元作为世界货币的弊端，但美元霸权历史悠久，必须用于国际贸易结算。因此，建立多元化的国际货币结算体系是一种更有效、更安全的方式。

以DCEP为代表的数字货币可以实现点对点的直接交易。在国际贸易结算中，它可以绕过对美国控制的金融机构的依赖，其效率高于传统的SWIFT。它很可能建立一个独立于美元体系的国际货币结算体系。

此外，从战略意义上讲，DC/EP是促进人民币在供应端国际化的，DC/EP在跨境交易结算方面比纸币具有优势。”“一带一路”可能是DCEP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良好试验场景。

DC/EP最大的应用场景是B2B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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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田连锁新闻：与纸币相比，您认为DC/EP有哪些自然应用场景？

何平：DC/EP最大的应用场景是B2B支付。目前，我国缺乏专门的B2B支付机构。B2B的支付结算主要由商业银行作为中介机构完成。由于涉及的资金数额巨大，对安全性的要求很高，对接、审批、核算等环节非常复杂、费时、低效。

DC/EP能很好地解决这些痛点。有B2B支付结算需求的机构可以开立DC/EP账户，通过DC/EP账户进行点对点直接交易，既保证了安全，又大大提高了效率。

随着当前国内产业融合趋势的加快，B2B支付场景将不断增加，交易频率将更加频繁，DC/EP的作用将更加突出。

此外，在涉及跨境交易的B2B支付结算场景中，DC/EP可以绕过美国金融机构的限制，双方通过DCEP账户进行直接交易。这有利于推动人民币国际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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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连锁新闻：此前，中国农业银行、中国银行、中国银行等银行的数字钱袋正在接受考验。这种数字钱包是否会取代支付宝、微信钱包等现有电子钱包？除了银行，企业是否有可能参与DC/EP的建设和运营？

何平：DC/EP为M0，支付宝、微信等为M1或M2。DCEP钱包不会完全取代微信、支付宝等移动支付软件，但会增加人们的货币偏好。

如前所述，DC/EP最大的应用场景是B2B支付，而支付宝、微信等更是面向C的零售消费场景，人气相当高，使用方便，无需替代。

不过，包括商业银行在内的支付宝和微信可能会加息以吸引用户，这将增加用户的存储成本。

从参与者的角度来看，除了商业银行，阿里巴巴、腾讯、华为等大企业也有可能参与DC/EP生态的建设和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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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C/EP使商业银行和中央银行之间的职能分工更加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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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连锁新闻：理论上，DC/EP可以直接分发给没有商业银行的企业或个人。这会削弱商业银行的作用和地位吗？ ；

何平：实际上，用“弱化”这个词是不准确的。应该说，有了DC/EP，商业银行作为货币政策执行渠道的功能和作用越来越清晰。具有财政属性的量化货币政策可以通过DC/EP直接向经济个体发行，而价格货币政策可以通过市场机制由商业银行实施。

使用DC/EP后，央行可以通过DC/EP账户完成一些具有财政政策属性的货币政策。例如，中央对中小企业的贷款和对居民的补助，可以结合中央银行和政府部门相应的资产负债业务，通过DC/EP直接完成，中央银行可以通过DC/EP跟踪和监督资金流向更好的监管。

以往商业银行在实施货币政策时，由于缺乏激励机制，一些财政政策不一定能充分发挥作用，这就大大降低了宏观调控的效果。有了DC/EP，央行可以直接操作具有财政属性的货币政策。商业银行着力成为市场化货币政策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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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田连锁：您认为DC/EP大规模应用需要多长时间？这种流行病加速了它的发展吗？实际着陆应用中还存在哪些问题？有好的解决办法吗？ ；

何平：DCEP的大规模应用可能还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但要看试点的效果和相应的顶层设计。在大规模应用前，必须做好顶层设计，有系统的规划，符合经济学和货币学的逻辑。

包括DC/EP应该从哪些领域开始，哪些机构应该参与，以及如何与现有金融体系兼容等，都是需要事先明确考虑的问题。

总而言之，有八个字：思路清晰，稳步推进。如果不理顺DC/EP的整个运作逻辑，就不应轻易地加以推广，以免新体制尚未建立，现有金融体系的稳定性受到破坏。

在流行期间，我们对网上办公和网上交易的重要性有了新的认识，但对于支付领域来说，影响并不是特别大，因为很多交易，无论是个人还是银行，都已经可以在网上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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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资产交易中心和数字货币交易所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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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田连锁消息：成都和海南已宣布成立数字资产交易中心。这个数字资产交易中心和私人数字货币交易所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政府要建立这样一个交易中心？主要的交易是什么资产？ ；

何平：数字资产交换和数字货币交换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数字资产交换将数据视为交易资产。数字照片、视频、音乐、数字创意设计、版权等各类有价值的物品均属于数字资产，均在交易范围内。

即使是我们自己的一些数据，如消费数据和健康数据，未来也可能通过数字资产交易所进行交易。目前，这些个人数据经常被企业免费使用。

政府鼓励数据资产的交易。不久前，政府将数据定义为生产要素和生产资本，这意味着数据将通过数字资产交换的流通和交易产生更大的价值。

数字货币交换以加密货币为交易对象。比特币，甚至是一些毫无价值的航空货币和虚拟货币，都可以在数字货币交易所进行交易。这些加密货币交易的合法性尚未得到政府承认，将受到政府的严格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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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田链报：据了解，目前很多区块链技术企业不赚钱，盈利困难。你认为有没有一个好的商业模式，让他们生存和利润更好？

何平：很多人认为区块链的商业模式应该是类似比特币系统的去中心化模式，这实际上是一种认知错误。对于区块链技术，不需要完全去中心化。一个较好的模式是在中心化模式的基础上进行补充和完善。

对于区块链企业来说，一个好的商业模式应该是1+1，而不是从0到1。区块链技术应该与现有的中心化模式整合，而不是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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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田链报：10月24日以来，中央和地方政府高度重视区块链。在两会上，许多代表和委员提出了许多与区块链相关的建议。为什么政府工作报告没有提到区块链？这是否意味着区块链的战略地位发生了变化？

何平：事实上，目前的区块链热有很多炒作的成分。区块链并不像有些人说的那样无所不能。政府工作报告中没有直接提到区块链，这并不意味着什么。它不需要通过分解来读取。

一般来说，两会的工作报告都是关于成熟项目的，而区块链还处于非常早期的阶段，很多政策和项目还没有落实，没有什么成果值得写在报告中，所以政府在这方面会更加谨慎和审慎。区块链的发展是未来的发展方向，但在当前全球疫情依然严重的情况下，稳定就业、保障民生显然是更为重要的问题。

这并不意味着政府不关注区块链。中央政府已经明确表示，将把区块链提升到国家战略层面。它当然关注和支持区块链的发展，但仍处于探索阶段。